大空头——揭秘浑水公司

 2017年，当投资者卡森-布洛克来到曼哈顿的皮埃尔酒店赴约时，他知道自己即将与一个冒牌货见面。在被大理石柱子和天蓝色壁画包围的优雅的罗通达厅里，布洛克坐在发出邀请的黑发男子的对面。布洛克带来的一个安全小组在酒店周围展开。在回答了该男子的几个尖锐问题后，布洛克把话题转了过来。他举起手机拍摄了这次会面，并说："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一年多来，这位操着法国口音的神秘男子在电子邮件中称自己是《华尔街日报》驻巴黎的记者，名叫威廉-霍罗宾。但布洛克已经与真正的霍罗宾进行了接触，他有英国口音，并得知他没有发送这些电子邮件。 

根据这个冒名顶替者的询问，布洛克对他在那里的原因产生了强烈怀疑。从2015年开始，布洛克的对冲基金发表了一系列关于Groupe Casino的高度批评性研究报告，这是一家位于法国的国际零售商。布洛克认为，赌场集团派这个人去执行间谍任务，以探查他的下一步行动。 

面对镜头，这名男子否认了这一点。他环顾房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但很快就从脸上消失了。然后他向门外跑去，设法避开了布洛克的安全小组。 

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该男子很快被确认为让-查尔斯-布里萨德（Jean-Charles Brisard），他是一位著名的企业安全和情报顾问，事实上，他经常为赌场集团工作。(该公司对布洛克的报道提出异议，并否认在皮埃尔酒店的事件中扮演任何角色。布里萨德没有对评论请求作出回应）。 

卡森-布洛克的生活就是为了这样的对决。他是一个卖空者：一个寻找陷入困境的公司并对其股价下注的股市投资者。当大多数投资者为市场的每一次上涨而努力时，卖空者却反其道而行之，在其他人都失败的时候赚取利润。而在布洛克的案例中，他可以单枪匹马地使赔率向他倾斜。他就是所谓的积极做空者，一种更新、更积极的变体。在积极做空者断定一家公司正走向危险之后，他们不会安静地等待股价下跌。他们试图使之发生。 

每年大约五次，布洛克会公布他的最新活动。在推特和电视上，他宣布他的对冲基金浑水资本(Muddy Waters Capital)已经持有某只股票的空头头寸，并同时在网上发布关于该公司的研究报告，通常指称其存在欺骗或彻底的欺诈。如果股价应声暴跌，他就会获利--而且经常如此。 

激进的空头把自己看作是欺诈的破坏者。他们的报告就像反对派的研究档案，根据文件、外部来源的情报，以及经常是第一手的侦探工作。马迪-沃特斯雇佣的一个人曾经把一块装有秘密摄像机的手表藏在一个高度安全的设施中。在他自己做实地调查的时候，布洛克用假名在新加坡安排了一次会议，并雇了一个化妆师把他伪装成一个老年人。(他承认，这个诡计完全不能令人信服：他带着假的皱纹和棉球状的胡子，一呼吸就会甩来甩去，他觉得自己像 "该死的桑德斯上校"，而且发现自己说的是南方口音）。 

不管他们的方法如何，卖空者经常受到从普通投资者到国会议员到埃隆-马斯克的谴责。这种做法被广泛认为是一种掠夺性的尝试，试图从那些雇用勤劳的人和支持经济的公司的跌倒中获利。激进主义空头世界的典型反应，实质上是竖起中指。在推特上，他们以嘲弄他们的敌人为乐。一个被认为毫无价值的公司是 "shitco"、"0"、"bagel"。他们不断地狙击马斯克，他们长期以来一直认为马斯克的公司特斯拉价格高得离谱。 

我最近在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浑水公司办公室与布洛克见面。46岁的他有一种聪明的兄弟会成员的气质，只有在必要时才会不情愿地在成年人面前表现自己。他有一个后卫的体格，有巨大的上臂。在办公室里，他穿着一件法学院的运动衫，到处说脏话，嚼着救生圈，看起来很自在。他喝了一下午的啤酒，拿割礼开玩笑，并在录制他的流媒体节目《Zer0 Fucks Given》的一集时使用了打手枪的手势。

但尽管有局外人的姿态，布洛克和少数类似的活动家已经获得了真正的影响力。经过多年的独立经营，布洛克得以在2015年开设他的对冲基金，因为一所常春藤大学的捐赠基金的代表在一次会议上找到了他，并很快提供了1亿美元的初始投资。他定期出现在CNBC上，对市场发表意见。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司法部对布洛克和他的竞争对手所揭露的不当行为进行了打击。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前委员罗伯特-杰克逊(Robert Jackson)去年夏天在一个会议的舞台上说："卡森-布洛克比我或任何一个做过我的证券交易委员会委员的人都揭露了更多的欺诈行为，拯救了投资者的资金。"2022年3月，在一份 "浑水 "报告引发了一起成功的案件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向布洛克颁发了1400万美元的举报人奖。 

然而，这一最新的荣誉伴随着一剂难以置信的讽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正在调查布洛克本人，司法部也在调查。2021年10月的一个星期五早上，布洛克正把他的小儿子放进车里，三个陌生人走过来，他们穿着蓝色风衣，背后有黄色的字--FBI。他们向他出示了一份搜查令，授权他们扣押两部手机和一台电脑。布洛克这才知道，他是一个庞大的刑事调查的焦点。司法部正在调查一些著名的卖空者，对积极分子人群进行特别审查。这项调查仍在进行中，它给一个长期存在的争议带来了电光火石。积极的卖空者是华尔街的英雄，还是恶棍？ 

曾几何时，卖空者一般喜欢呆在幕后。如果他们想用一个强硬的故事来推动市场，他们会通过媒体来进行。投资者会悄悄地接近记者，怀疑公司的欺骗行为，甚至给他们带来一份塞满的研究文件，条件是匿名：如果你给这位科学家打电话，他会告诉你为什么这家制药商关于其产品的说法是不合理的。2000年，投资者詹姆斯-查诺斯（James Chanos）在华尔街的宠儿安然公司嗅到了一种气味，做空了该股票，并与《财富》杂志的贝瑟尼-麦克林（Bethany McLean）进行了交谈。她带着这个故事，最终与人合写了一本关于这个能源巨头史诗般衰落的畅销书。

今天的积极做空者想自己写揭露文章。对他们来说，媒体对深入调查太吝啬了，对诉讼太害怕了，太慢了。该领域的先驱之一安德鲁-莱夫特告诉我，"我不打算等待他妈的《华尔街日报》"。 

激进短线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早期消费互联网的荒野，在第一次互联网热潮中。在《硅投资者》(Silicon Investor)、RagingBull.com和雅虎的留言板上，一些持反对意见的人通常以假名的方式，对被过度炒作的初创企业进行放水。更有趣、更厚颜无耻的声音获得了一批追随者，而左小青也受到启发加入其中。 

在年轻的时候，Left曾因在锅炉房诈骗客户而受到制裁，他在那里给容易受骗的人打电话，向他们推销骗人的投资。后来，他开始做空他曾经在电话中兜售的那些可疑股票。在他简陋的网站StockLemon.com上，他用新兴的互联网语言写了一些攻击性的文章，对流行文化进行改编并引用说唱歌词。他最初的目标是那些在网上被大力宣传的仙股，他的目标名单越来越多，最终面临监管部门的处罚。一段时间后，他开始猎取更大的游戏，并给StockLemon起了一个更有尊严的名字Citron Research。2015年，他帮助揭开了Valeant制药公司的丑闻，该公司股价大跌，并导致与该公司有关的两名高管入狱。左翼接受了一个出身平凡的人撞开华尔街蓝血统大门的角色。在一份关于一家名为Medbox的公司的报告中，他写道："你必须吸食可卡因才能购买这支大麻股票"。他向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发出挑战："你的第一反应将是想起诉我。我希望你这样做！" 

卡森-布洛克几乎是意外地进入了这个领域。他在新泽西州长大，是一个酗酒的父母的儿子（他不会说是哪一个）。作为一个学生，他和老师顶嘴，逃避考试，并创造了学校拘留时间的记录。他的父亲是华尔街的一名分析师，推广他喜欢的股票，布洛克做了足够多的工作，他对整个场景产生了怀疑。首席执行官、带领公司上市的银行家、公关人员--他认为他们似乎都是一群骗子。他去了南加州大学和法学院；当过银行家和律师；并在中国生活了几年，在那里他开了一家自助存储企业，但失败了。

2010年1月，当他访问河北省一个白雪覆盖地区的偏远工厂时，他是一个愤怒的33岁外籍人士，还欠着债。他在那里代表他的父亲，对一家名为东方纸业的上市公司进行一些尽职调查。 

布洛克和陪同他的一位朋友发现，这家企业与东方纸业所宣称的繁荣经营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他们认为，通往工厂的乡村道路无法支持工厂应该产生的卡车交通。据布洛克说，该建筑充满了蒸汽和滴水，对纸制品构成了明显的危险。据称价值数百万的原材料库存是一堆废旧的纸板，放在外面的雪地里。在中国的公共记录中看到更多的红旗后，布洛克用信用卡预付款下了2000美元的空头赌注，并以新的旗号 "浑水 "在电子邮件中向几十个他几乎不认识的华尔街联系人发出了一份残酷的分析。报告说，"我们相信，"东方纸业 "是一个骗子"。它被转发到整个华尔街，并在CNBC上得到提及。尽管该公司否认了这些指控，但其股票在两周内下跌了24%，而且一直没有恢复。布洛克在报告发布后完全搞砸了他的交易，最终赔了钱，他告诉我，但他已经找到了一份职业。

巨头麦肯锡公司给出了手淫的指示。在布洛克看来，麦肯锡帮助公司逃脱了他们不应该做的事情，就像他经常对阵的精英律师事务所一样。 

在一间会议室里，布洛克的一位分析师带我看了浑水公司正在准备的一份报告草案，条件是我不能透露目标。布洛克对防止泄密非常着迷，甚至是偏执，因为这可能会危及他从大事件中获利的能力。这份文件使用了一个公司的代号--一个假的股票代码，以防被人窥视。至少有四个人在文件上做了大量的注释。 

布洛克将他的工作描述为 "与不同的商业模式相结合的调查性新闻"，并试图将积极分子的短裤重新塑造为 "记者投资者"。在我访问期间，他通过远程视频参加了特拉华州法院的听证会，在听证会上，浑水公司的律师争辩说，该基金应该受到该州记者保护法的保护而不被传唤。 

这个论点是一个延伸。除了试图从一篇文章中获利会使记者无法做到客观之外，积极分子短裤所做的许多事情在新闻编辑室中是没有地位的。

人们开始与布洛克联系，提出他们对在中国经营的其他公司的怀疑，他和一小群合作者钻研起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更大的目标。中林公司，一家木材生产商。该公司有一个著名的支持者约翰-保尔森（John Paulson），他最近通过在全球金融危机前有效做空房地产市场而发了财。浑水公司的报告中充满了照片和实地分析，指出中林公司是一个 "几乎完全的欺诈"，声称买卖根本不存在的大片木材。这家价值40亿美元的公司在一年内就倒闭了，加拿大的一个监管机构证实了布洛克的许多发现。保尔森承受了巨大的损失，而这一次布洛克大获全胜--他说，这是一笔 "改变生活 "的交易。 

浑水公司的总部是一个阁楼式的空间，离德克萨斯州议会大厦和州长官邸只有几个街区，有裸露的横梁和砖块，墙上装饰着嘲笑布洛克敌人的纪念品。在一间办公室的卫生间里，一张印有咨询公司信头的海报 他们的报告更像是检察院的简报，而不是新闻报道，几乎没有对反对意见的宣扬。任何有信誉的记者都会在发表有害的指控之前与公司接触，以提供一个回应或纠正错误的机会。激进的空头公司一般不会这样做，因为目标公司可能会搞砸交易。布洛克和他的竞争对手还采用了在大多数新闻机构中都是被禁止的歹徒战术：卧底工作、付费消息来源、秘密录音。他们会监视工厂，骗取保安人员的宝贵信息。布洛克坚持认为，如果你想知道丑陋的真相，你就不能从前门进去。 

去年秋天，电动汽车制造商尼古拉公司的前首席执行官特雷弗-米尔顿(Trevor Milton)的刑事审判中，短兵相接的方法成为焦点，他被判定犯有欺诈罪，此后提出重新审判的请求。在2020年的一份报告中，兴登堡研究公司的内特-安德森指责米尔顿的一系列谎言，并透露了一个美味的细节。在一段宣传视频中，尼克拉公司的氢燃料电池卡车原型在沙漠中巡航，但事实上，这辆卡车并没有自己行驶，因为它没有工作。它是被拖上山的，唯一的动力是重力。

陪审员们在辩护律师的抗议声中观看了这段视频，他们后来强调，安德森奖励了他的消息来源，一个前尼古拉承包商。一个有偿的消息来源有动力去夸大其词，而安德森在短赌中削减了他的赌注，结果得到了60万美元的报酬。安德森说，对举报人的努力和风险进行补偿是合适的，而且所有指控都经过了兴登堡公司的审核。 

2022年初，安德森在另一个项目上变得特别有创意。他的团队正在调查一个可疑的庞氏骗局，涉及一家名为J and J Purchasing的投资公司。为了与J和J的负责人会面，他们找了一个有即兴喜剧经验的人假扮成潜在客户。会议在内华达州的一个私人机场举行，乘坐的飞机是兴登堡公司为这个场合包租的，给人以巨大财富的印象。飞机上配备了隐藏的摄像机和麦克风。 

安德森告诉我，当一个朋友第一次提议用飞机作为诱饵的陷阱时，"我认为这是个非常疯狂的想法。我花了大约五秒钟才真正喜欢上它"。没有办法做空J和J，因为它没有公开交易，但安德森的公司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出了举报要求，如果该机构在一个案件中追回大量资金，它就会处于被支付的地位。 

2022年3月，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探员拜访了一名帮助实施该计划的律师，希望在其拉斯维加斯的家中执行搜查令，这时，他们拿到了飞机上的秘密录音资料。然后，一个私刑犯的故事让位于更严重的事情。该律师马修-比斯利（Matthew Beasley）来到门口，用枪指着自己的头。一位检察官后来说，他把武器挥向特工，在撤退到房子里之前，他的胸部和肩膀中弹。在长达数小时的武装对峙中，比斯利谈到了自杀，并向联邦调查局谈判人员承认他骗取了投资者的约3亿美元。他最终被拘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已对据称与该行动有关的15人提出指控，法庭文件显示比斯利正在就可能的认罪协议进行谈判。安德森已将兴登堡的报告提交给普利策调查性新闻奖的审议。 

去年夏天在曼哈顿举行的一个名为 "欺诈节 "的会议上，52岁的安德鲁-莱夫特皮肤黝黑，穿着带有流苏的白色皮鞋和一件清爽的粉红色衬衫上台发言。这一年度活动吸引了对公司不当行为感兴趣的学者、律师和记者，但卖空者也是一大亮点，因为可以指望他们扔几颗手榴弹。在Left出场时，他向加密货币交易所FTX的创始人Sam Bankman-Fried投了一枚。这是在Bankman-Fried崩溃前的几个月，但Left嘲笑他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在巴哈马摆出了 "加密货币联邦储备 "的姿态。"我认为加密货币--它只是一个完全的骗局，"Left说。 

通常的嫌疑人都出席了会议。内特-安德森在那里，还有一些不发表研究报告的老一代大人物，如吉姆-卡鲁瑟斯和安然公司的吉姆-查诺斯。布洛克被安排在会议的最后阶段远程加入会议的进程。 

短工们是一个小圈子，他们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有一些激烈的竞争，但这群人因坚信其他人都是腐败或无知而团结在一起。在这个团队中，查诺斯是个老政治家，他有一头白发，在耶鲁大学教课，但即使是他，也从一个大家都知道是他的假名账户上发推特 "LOL "和 "AYFKM"。Blue Orca Capital的Soren Aandahl将短世界比作《星球大战》中的怪异酒吧--"荒谬人物的杂乱集合"，他们存在于 "帝国边缘的外缘"。这个俱乐部比华尔街其他地方的常春藤联盟成员要少，而有纹身的人要多。做空头就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特别是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空头主义抬头的时代。尽管过去一年出现了熊市，但如果你把金融市场的时间轴放大，图表就会向上和向右移动--牛市赢了。 

会员资格也涉及到狂热的风险水平。如果你像大多数投资者一样，通过购买股票 "做多"，你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你首先投入的资金。要做空一只股票，你要借入股票，然后立即卖出。希望以后你能以更低的价格买入股票，把它们还给贷款人，然后把差价收入囊中。但在某些时候，你需要采取行动，"回补"--买回你所欠的那些股票。因为价格的高低是没有限制的，所以你的损失也是没有限制的。如果你过早地做空安然公司，随着股价的飙升，你将面临严重的纸面损失。除非你有坚定的信念和庞大的资产负债表，否则你很可能在暴跌证明你是对的之前就放弃了。在大型投资家比尔-阿克曼(Bill Ackman)对康宝莱(Herbalife)下了一个大赌注，并发动了一场没有回报的公开战后，他宣布积极的卖空行为 "不值得对大脑造成伤害"。 

在Fraud Fest会议上，像往常一样，有很多关于埃隆-马斯克的讨论，当时他正处于退出购买Twitter的注定失败的尝试中。在私下的讨论和舞台上，短线客们对他将被迫完成一笔原始交易的前景感到好笑。如果说做空者有一个头号敌人，那就是马斯克。 

大约十年前，做空者开始盯上了特斯拉。他们认为该公司只是另一个充满幻想的科技 "故事"，由可信的投资者和粉丝支持。一个新成立的公司通过销售数百万辆电动汽车来击败老牌汽车制造商的想法是一个白日梦。此外，特斯拉正在烧钱。2017年，查诺斯说他认为该股 "一文不值"。大多数知名的卖空者都在某些时候对该公司下过注。多年来，马斯克一直以特有的态度回应，认为卖空应该是非法的，并称其从业者是 "想让我们死的混蛋"。

这场争斗在2018年升温，当时马斯克调侃说 "世纪空头 "即将到来。几周后，他在推特上说有 "资金保障"，可以将特斯拉私有化。可以预见的是，股价上涨；而收购却没有发生。左边的人损失了钱，并就这条推文提出了诉讼，指控马斯克违反了证券法，做出了虚假陈述。"我认为埃隆是个罪犯，"布洛克告诉我。马斯克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达成了和解，或者按他的说法，"卖空者充实委员会"。 

尽管布洛克对马斯克很反感，但多年来他得出结论，这位大亨比任何人都更会玩 "公众公司游戏"。马斯克深知在一场感觉正义的战斗中团结你的粉丝和投资者对抗敌人的力量。还有什么比卖空的对冲基金更好的敌人呢？最近几个月，特斯拉终于出现了空头们早就预料到的断崖式下跌。对他们来说，不幸的是，大多数人已经在绝望中关闭了他们的头寸。2020年和2021年，在以马斯克为偶像的日常交易员的大力帮助下，特斯拉的股票暴涨，让空头们损失了大量资金。欣喜的马斯克宣布了一项新产品。特斯拉品牌的红色缎子 "短裤"。一批粉丝冲进了网站。那些年，在冠状病毒大流行最严重的时候，对卖空者来说是艰难的。政府向经济注入数万亿资金来支撑经济，使市场飞速发展。那些被空头认为是 "百吉饼 "的公司在泡沫中得到了发展。布洛克认为这很荒唐。虚假的加密货币计划横行，COVID杀死了数以万计的人，"而市场正在撕裂！"浑水公司的墙上挂着一件定制的运动衫。上面写着2020年。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了吗？ 

然后是GameStop。在Reddit板块和其他社交媒体上，当日交易员认为华尔街的专业人士低估了诸如GameStop这样的不光彩的股票，GameStop是一家视频游戏的实体零售商。其他用户欣喜地指出，这些股票被大量做空，这就提供了一个机会。如果有足够多的人联合起来抬高价格，他们可以诱发#MOASS，即所有空头挤压之母。在空头挤压中，飙升的价格导致恐慌的卖空者通过购买他们所欠的股票来平仓，这只会推动价格继续上涨。

Reddit的人群形成了一场踩踏事件，将GameStop和其他被广泛做空的股票送至难以想象的高度。他们称自己为 "堕落者"，把自己当作市场上的暴发户。Left试图反击，他告诉GameStop的买家，他们是 "这个扑克游戏中的傻瓜"。暴徒们把他撞倒了。老左在他的交易中蒙受了八位数的损失。他说，他和他的家人被黑客攻击、威胁性短信和半夜送来的恶作剧披萨淹没了。马斯克已经是许多堕落者的偶像，他在推特上发布了一个Reddit论坛的链接，并引用了人群中的行话。"Gamestonk！！" 

Redditors将这些短裤描绘成人民的敌人，而且很成功。"加利福尼亚州众议员玛克辛-沃特斯（Maxine Waters）在GameStop事件后宣布进行调查时说："必须制止从事掠夺性卖空以损害其他投资者利益的私人基金。对于空头来说，这很荒唐。他们刚刚在一场协调的空头挤压中被抛弃，而他们是坏人？老左一直认为自己是华尔街机构中的大卫，而不是歌利亚。现在他成了歌利亚。

2021年1月29日，在痛击GameStop的几天后，Left在网上发布的一段视频中宣布无限期退出积极的卖空活动。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巧合随之而来，尽管当时并没有公开。在他录制视频的几分钟后，联邦特工在Left位于比佛利山庄的房子里执行了搜查令，没收了电子设备。据布洛克说，左小青给他打电话，听起来很震惊。拉夫特告诉他，一大群特工正在他家，政府想要他与几十个卖空者关于某些股票的所有通信。名单中包括浑水公司。九个月后，联邦调查局的人出现在布洛克的车道上。 

布洛克和左翼都告诉我，他们无罪，并表示很沮丧，他们不明白自己到底涉嫌什么罪行。"我甚至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是无辜的！"老左说。司法部的调查在这两个人得知其存在的几年前就开始了。他们都说他们已经向政府交出了数万页的记录。 

不是每个人都会在被司法部调查时与记者交谈。虽然布洛克和左翼可能永远不会被起诉，但他们生活在随时可能被逮捕的威胁之下。布洛克的两名同事也被送达了逮捕令，至少还有一名活动家也被送达，他是布洛克的同事。(内特-安德森还没有收到传票或逮捕令，不是目前调查的重点)。 

尽管布洛克的处境很危险，但在许多小时的采访中，他很少拒绝回答问题。在他的方法和交易受到法律监督的情况下，他详细地描述了这些方法和交易。他称联邦特工在他的小儿子面前为他服务是 "不可原谅的"，并说他怀疑他的命运掌握在政府中 "可怕的人 "手中。面对指名众多知名基金的广泛传票，他和左派将调查解释为对整个空头行动主义做法的攻击，无论正确与否，布洛克已经带头进行反击。(他向我抱怨说，他的卖空者伙伴们没有更多地为他们自己辩护）。 

. 几十年来，与空头报告相抗衡的上市公司通过指责他们做出虚假或误导性陈述来反击，这可能构成证券欺诈或诽谤。布洛克和左派各自因其发表的主张而被起诉过无数次。但在这类案件中，第一修正案的保护通常占上风。目前，司法部的调查采取了不同的方式，其风险比民事诉讼高得多。据熟悉此事的消息人士称，调查正在探究围绕发布空头报告可能进行的协调，寻找市场操纵或其他交易滥用的迹象。调查的重点是交易活动，而不是报告的内容。至少在这方面，检察官们从一个不寻常的来源得到了启示：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一位名叫约书亚-米茨的37岁教授的研究。 

米茨看起来很年轻，足以上大学。他有一种好学的气质，有鼻音，有金融和经济方面的博士学位。他的作品表达了一系列的观点，包括支持卖空。但他最出名的是一篇名为 "做空和扭曲 "的论文的作者。他在2018年6月将其作为预印本发布，并很快成为这个问题上的一个公开声音。根据交易数据，他得出的结论是，当做空报告后出现急剧暴跌时，原因往往不是揭露所谓的欺诈或管理不善。相反，他认为，下跌通常是由一些可疑的适时交易所引起的，这些交易使股价 "机械地崩溃"。米茨指出，那些似乎提前知道某份报告的交易员进行了高杠杆的空头押注，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触发了其他人的自动交易，可能会加速下跌。根据他的解释，在短期暴跌期间，价格并没有反映出真正的供应和需求。相反，它是一小撮人在系统中游戏的结果。 

这个理论正是目标公司想听到的。他们无一例外地面临着股东的起诉，指控他们掩盖了简短报告中指控的不当行为。米茨的研究将使他们能够在法庭上辩称，股东的损失是其他人的错。 

米茨开始做一些咨询。他第一次接触了Farmland Partners，这是一家投资农业用地的科罗拉多州小公司。该公司正因一篇短篇报道引发39%的抛售而陷入困境，并聘请米茨帮助处理对假名作者提起的诉讼。几个月内，米茨为几家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会面的公司提供了关于做空活动的建议。他在一个专栏中写道："上市公司正受到操纵性卖空者的攻击。"

布洛克在推特上与米茨争论，提出了一场辩论。他认为，米茨的指控过于夸张，没有证明卖空者在操纵市场。他参观了米茨在哥伦比亚大学的一堂课，与他坐下来讨论他的方法。然后，米茨成为一家公司的顾问，这家公司在布洛克做空后试图诋毁他的声誉。布洛克认为这是对他的背叛。一年之内，米茨也开始为司法部提供咨询。被农行起诉的积极做空者昆廷-马修斯后来也受到了政府的审查，并被司法部官员多次问询。调查人员将其调查范围扩大到更广泛的卖空者网络，包括布洛克和勒夫。司法部让米茨作为专家参与这项工作。 

对布洛克和其他积极做空者来说，这幅图表明政府和美国企业之间存在可疑的亲密关系。根据他们的解释，公司没有什么运气让监管机构对那些让他们出丑的卖空者采取行动。然后，一位常春藤联盟的学者出现了，为一系列不断升级的法律攻势提供了资历和智力支持。在推特上，布洛克称米茨是 "反空头战争中的矛头"。他认为，黑心公司利用米茨的错误观点来推进他们的议程--米茨设法获得了司法部的信任。(司法部拒绝发表评论）。在诈骗节上，在舞台上播出的采访录音中，米茨反驳了布洛克详细阐述的批评意见。之后，布洛克立即出现在屏幕上。他把米茨的评论比作 "管理层对被抓的典型反应"，引发了卖空者们聚集的座位上的笑声。布洛克说，米茨的学术研究 "从上到下都是一坨屎"。(布洛克还指控该教授学术欺诈，并向哥伦比亚大学的人力资源部门写了一封投诉信）。学校没有对米茨采取任何行动；在布洛克的攻势下，他被授予了终身教职）。 

米茨告诉我，他的目的和动机被严重曲解了。如果他对政府官员有帮助，他说，"我对这一事实感到非常自豪"。但他对他是任何矛头的想法提出异议。"一个法学教授在指导联邦调查的说法和它听起来一样荒谬。"他还质疑这样的说法：一篇学术论文会导致法官找到授权搜查令的可能原因。事实上，著名的前联邦检察官埃里克-罗森(Eric Rosen)将搜查令描述为政府发出的信息，即 "我们有强有力的证据相信发生了犯罪，并且你是犯罪的一部分"。究竟是什么让司法部对布洛克和左派产生了这种看法，现在还不清楚。 

到现在，布洛克已经积累了那种似乎很容易被利用的权力。当他在2017年出席香港版索恩会议时，他一直被一群记者盯着，因为市场狂热地试图猜测他将在台上宣布什么新的利空。很多人都猜错了；那些甚至不在他雷达上的股票急剧下跌。一旦他透露了他的实际目标，这些股票就反弹了：香港的一家家具制造商，其股票立即暴跌。2020年，当布洛克在接受CNBC采访时宣布持有eHealth公司的空头头寸时，该网络在屏幕上显示了他脸旁的实时股价图。该股在一分钟内下跌了15%。 

仅仅是布洛克下了一个空头赌注这一事实就足以击垮一只股票，使他能够获利，而不管他的说法是否有道理。人们普遍认为，交易员们已经开发出算法，在他的推特和网站上搜索新提到的股票代码，以便击败急于出局的人。因为市场现在主要是一个计算机与其他计算机进行交易的舞台，所以高频和其他算法交易者会加剧下跌的趋势。当价格越过触发股东 "止损单 "的阈值时，卖盘会带来更多的卖盘。布洛克是对的吗？这几乎不重要。 

当一个卖空者的活动被证明是站在正义的一边时，庆祝它是很容易的。当布洛克揭露信而富充斥着欺诈行为时，全世界都受益了。但许多做空报告的结果更混乱--最初股价跳水，随后在市场上，有时在法庭上，对作者的指控争论不休。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这位积极的做空者早已离开。他可能在第一天就兑现了他的胜利赌注，在他催化的崩盘中。布洛克本人并不否认，他在报告公布后立即开始平仓，作为管理风险的一种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空头行动主义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快速致富的计划。以Farmland案为例。卖空者马修斯最终在和解中承认他在报告中作出了严重的错误陈述，但他和其他卖空者仍然在最初的下跌中获利。农场公司首席执行官保罗-皮特曼告诉我，如果你立即回补你的交易，"你不是在卖出你发现的关于一家上市公司的负面事实。你是在卖出你自己制造的恐慌。" 

Farmland的事件引起了人们对另一种未被宣传的做法的注意。通常情况下，一份简短报告的作者只是一场协调运动中的一个参与者，而最大的参与者通常是不为人知的。马修斯是在向他支付月费的对冲基金Sabrepoint资本管理公司提醒他注意该股票后才将目标锁定在Farmland。在皮特曼看来，马修斯是个 "骗子"，Sabrepoint才是真正的主谋。(Sabrepoint坚持认为，它没有付钱给马修斯发表报告，只是让他做研究，并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像这样的合作关系在业内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通常它们甚至更直接。一个积极的做空者如果没有资金充分挖掘他的想法，往往会与一个 "资产负债表提供者 "联系起来--一个较大的对冲基金进行大宗交易，并给作者一部分收益。布洛克在其职业生涯早期就有一个沉默的支持者（曾经提前将一份报告卖给几个基金）。现在，除了发布自己的报告外，浑水公司还是其他激进派空头背后未披露的资产负债表提供者。 

目前还不清楚在没有虚假陈述的情况下，这些行为是否可以被理解为非法。但政府可能会提起诉讼，指控激进空头在本质上犯了反向抽水和倾销的罪行。如果你吹捧一项投资，而你自己的意图是卖出，你可以被指控犯罪--你广播了一个欺诈性的意见，试图操纵价格。现在把这种情况倒过来。想象一下，有一只股价为10美元的股票，一个积极的做空者公开声称它最多只值2美元。如果他开始以7美元的价格回购股票，理论上说，他不是在对市场撒谎吗？如果你真的相信股票值2美元，你为什么不等它跌到那么多呢？ 

布洛克对这种想法沮丧地摇了摇头--如果这个世界有那么多道理就好了。像许多空头一样，他长期以来一直认为自己是一种理性的力量，一个抓住市场的衣襟说，这家公司在向你推销一个童话故事。摆脱它。他激烈的举止源于一种理想主义的信念，即如果他能证明一家公司在做错事，市场就应该做出反应。 

但是，随着市场已经脱离了经济现实，布洛克的理想主义已经凝结成一种虚无主义。当然，他认为，如果一家每股价值2美元的公司真的涨到2美元，那将是非常好的。但如果一群Reddit的堕落者决定把它射到月球上，因为LOL，什么都不重要了？当你在一个无政府的多人视频游戏中操作时，他的逻辑是，你需要以某种方式保护自己。 

对空头来说，米茨和司法部也许生活在一个梦幻世界里，在那里，卖空者不知不觉地想出了如何控制视频游戏的办法。他们说，如果你认为做空活动是一个快速致富的计划，你可以试试。你会发现这也是一个快速致富的计划。去年夏天，布洛克在一次交易中损失的钱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他说，这是由于一个史诗般的错误时机。他做空了一家太阳能公司Sunrun，并准备在第二天发表报告，这时参议员Joe Manchin意外地宣布了一项将促进整个太阳能行业的立法协议。Sunrun的股票大涨，布洛克来不及退出，浑水公司损失了8位数。他说："我们被曼钦干掉了"。 

在布洛克的世界观中，你能做的就是接受混乱，继续寻找优势，无论你发现自己处于什么样的荒谬情况。他向我讲述了在2020年初，浑水公司发表了一篇关于Luckin咖啡的深度研究，这家公司在中国有数百家分店，正在向星巴克发起冲击。该分析借鉴了超过11,000小时的视频监控和超过25,000张顾客收据，得出结论，一些销售数字必须是伪造的。 (Luckin后来承认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