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制裁下的秘密金融系统

 

西方外交官、情报官员和文件显示，伊朗建立了一个秘密的银行和金融系统，以处理每年因美国主导的制裁而被禁止的数百亿美元的贸易，使德黑兰能够承受经济围困，并在多边核谈判中发挥影响力。

 

该系统包括外国商业银行的账户、在该国境外注册的代理公司、配合绕过禁运的公司以及伊朗境内的交易清算所，帮助德黑兰抵御了拜登政府要求其重新加入 2015 年核协议的压力，为其争取了时间甚至帮助其在谈判正在进行时继续得以推进核计划。伊朗官员表示，他们正在接近达成协议，随着最近几天释放了两名英国女性，这预示着几天内可能会达成协议。

 

多年的制裁阻碍了伊朗的经济，并导致其货币里亚尔崩溃。但官员和一些分析师表示，将贸易提高到制裁前水平的能力，帮助经济在经历了三年的收缩后反弹，减轻了国内政治压力，并加强了德黑兰的谈判立场。

 

伊朗在规避贸易和金融禁令方面的成功，在贸易数据中显而易见，并得到西方外交官和情报官员的证实，这表明在美国和欧盟试图利用其经济实力惩罚俄罗斯的情况下，全球金融制裁的局限性。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美国和欧盟已禁止俄罗斯主要银行交易美元和欧元，并冻结了俄罗斯央行在海外持有的资产。自 2 月 24 日入侵以来，卢布兑美元贬值了 13%。与此同时，拜登政府在维也纳举行的旨在恢复伊朗核协议的多轮会谈中寻求俄罗斯的合作。

 

根据文件和西方官员的说法，秘密银行系统的运作方式如下：为被美国制裁禁止进出口的公司提供服务的伊朗银行聘请伊朗的附属公司代表他们管理受制裁的贸易。这些公司在伊朗境外设立公司，作为伊朗贸易商的代理人。代理人通过在外国银行开设的账户，以美元、欧元或其他外币与伊朗石油和其他商品的外国买家或进口到伊朗的商品卖家进行交易。

据一些官员称，部分收入是由携带从国外代理公司账户中提取的现金的快递员偷运到伊朗的。但据西方官员称，其中大部分仍存在国外的银行账户中。据伊朗中央银行称，伊朗进口商和出口商之间在伊朗维护的账簿上进行外汇交易。

 

如果达成协议，预计伊朗将迅速增加石油产量，以带来急需的收入并抵消俄罗斯制裁活动造成的供应限制。西方和伊朗官员表示，伊朗的秘密金融基础设施效率低下、成本高昂且易受腐败影响。但即使达成协议允许伊朗正式将贸易和金融与全球经济联系起来，业内人士表示，西方银行和企业不太可能迅速与伊朗重新接触，担心与未来的制裁、洗钱和恐怖主义金融法案发生冲突。

 

西方官员表示，这个秘密系统运作良好，伊朗当局的目标是使其成为经济的永久组成部分，不仅是为了保护伊朗免受未来可能的制裁行动，而且还使其能够在不受国外审查的情况下进行贸易。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政府洗钱行动，”一位西方官员谈到这个秘密系统时说。

 

美国法律禁止外国银行将美元用于华盛顿已制裁的交易，类似的禁令也适用于在美国市场开展业务的公司。此外，当地法律要求银行遵守禁止隐藏真实受益人的交易的国际反洗钱标准。除了这些法律禁令之外，如果外国银行违反美国的制裁，它们还可能会受到美国的处罚或与西方金融体系切断。

 

伊朗驻联合国代表团没有回应有关金融系统的评论请求。伊朗官员公开描述了他们通过发展“抵抗经济”来挫败美国施压行动的努力，但其规避制裁的金融体系的架构、规模和细节此前并未被报道过。

 

《华尔街日报》审查了数十家伊朗代理公司在中国、香港、新加坡、土耳其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 28 家外国银行的 61 个账户中的金融交易，总额达数亿美元。西方情报官员有证据表明有数百亿美元的类似交易。伊朗政府公开吹嘘自己有能力为破坏制裁的贸易提供资金。

与最高领袖阿里·哈梅内伊关系密切的伊朗高级政治人物Mesbahi-Moghaddam去年 1 月在社交媒体上的一场现场辩论中表示，秘密进出口交易每年高达 800 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到 2022 年，包括制裁禁止的外国销售在内，这一数字将增长到 1500 亿美元，是伊朗免于制裁的短暂时期的两倍多。

 

“我们出口的大部分汽油、钢铁、石化产品——都属于隐藏的附属活动，”Mesbahi-Moghaddam 先生在社交媒体辩论中说。

 

《华尔街日报》审查的伊朗银行报表和公司文件记录了德黑兰如何秘密记账石化产品、金属、汽车零部件和其他商品出口的收入，同时为工业机械、石油服务和电气部件的进口提供资金，这些对维持其公司和经济运行至关重要。

 

该系统为伊朗提供维持其经济和国家运转所需的收入和进口。据外交官和官员称，它通过让伊朗经济获得以世界贸易计价的美元、欧元和其他储备货币来缓和对该国货币的压力。

 

美国官员表示，恢复协议的条款将与 2015 年的协议几乎相同，尽管伊朗的“突破时间”——积累足够的核燃料制造炸弹所需的持续时间——可能会从大约一年降至 6 个月。

 

伊朗一直在推动美国放宽制裁，特别是针对其弹道导弹计划和拥有反恐权力的伊斯兰革命卫队军事单位的制裁。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从 2010 年到 2015 年，在奥巴马政府的制裁行动下，伊朗的年贸易额下降了 55%，至 797 亿美元。部分受到经济痛苦的驱使，具有改革思想的伊朗总统哈桑·鲁哈尼（Hassan Rouhani）于 2015 年与美国和其他五个世界大国签署了一项名为《联合全面行动计划》的核协议。该协议于次年取消了对伊朗的长期经济制裁，用来交换限制和监测该国的核计划。

 

根据美联储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摆脱制裁后，当年的石油销量翻了一番，达到每天 200 万桶以上，经济增长了 13%。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2017 年贸易额再次增长至 1175 亿美元。

 

2018 年，时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让美国退出该协议。政府内部反对该协议的人认为，该协议没有充分限制伊朗未来将铀浓缩成核武器的能力。他们说，制裁的解除对伊朗的弹道导弹计划以及德黑兰武装和资助的精锐军事单位和外国激进组织来说是一笔现金收益。

 

特朗普先生重新实施了制裁，称新的“最大压力”制裁运动将严重挤压伊朗的经济，以致德黑兰将被迫签订更严格的核协议，其中还包括限制伊朗的导弹发展计划及其地区干预。

 

到 2019 年，在制裁后，伊朗的石油出口已暴跌至峰值的一小部分。西方官员说，在某个时候，伊朗银行开始使用名为 Rahbar 公司的附属公司——Rahbar大致翻译为“先锋”——为其客户处理受制裁的贸易。 Rahbar 公司（其中一些早于特朗普政府重新实施制裁）维护其客户外汇交易的分类账，并利用在国外经营货币兑换所的伊朗代理人设立外国代理公司为其伊朗客户进行贸易。据西方外交官说。这些代理人还为这些代理公司在外国银行开设账户以进行他们的外国交易。

 

据西方官员称，伊朗原油和其他出口产品的外国买家将款项存入这些账户，伊朗公司使用存放在那里的美元和欧元向外国供应商支付所需进口商品。